傅小官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聽得三人一愣一愣的。
事實上傅小官僅僅說了一些淺顯的弊端,更嚴重或者更深奧的他並冇有去講,講了他們也聽不明白,比如可能導致的經濟危機,比如貨幣貶值,比如滯漲通脹或者通縮等等等等。
他能夠預見,這一舉國改革之舉措,定然會出現大規模的勞動力轉移的問題,他希望的是這種轉移是良性的,是就地發展起來的經濟小鎮——村民無須遷徙,自然形成集鎮城鎮化,村民能夠在本城鎮的作坊賺到銀子,但又不會丟失了家裡的莊稼。
農村得越來越好,而不是經濟發展了,可農村卻消失得越來越多。
資本逐利,若是冇有管束,其後果難以想象。
宣帝燕宰董尚書三人更難以想象。
宣帝走了過來,坐在了茶台前,對垂首立在角落裡的賈公公說了一句:“去把朕的那盒好茶拿來……”
賈公公躬身離開了禦書房,宣帝看著傅小官,又問道:“按你此言,這商業舉措豈不是有極大風險?”
“臣以為所有事情皆有利有弊,商業規範得好,能夠提升商品的競爭力,能夠反作用於製造商品的機械器具提升。商人能賺到銀子,老百姓也能夠通過勞動獲得銀子,國家可以在商品的生產以及流通的過程之中增加稅收。
這些是好的一麵,但壞的一麵就是商業的競爭具有殘酷性。在競爭的過程之中,必然有商人失敗破產,必然有落後的產業被更先進的產業所淘汰。
這是放在國內的市場而言,但臣以為,我們的目光應該看得更遠,當我們著眼於全世界的市場……陛下燕宰董嶽父,你們想想。
如果某一天,將我們國家所生產的產品放在全球市場,我們如何在與彆的國家競爭中獲利或者說生存下來?
那是更殘酷的市場環境,這就需要我們虞朝的商品具有領先性,在技術上具有更尖端的優勢。那纔是真正的戰場,冇有刀劍,卻處處都是刀光劍影,一不留神就一命嗚呼。
但那卻又是一個燦爛的舞台,我們若是能夠取勝,就能夠在彆的國家賺到大筆的銀子,就能夠主宰商品的價格,甚至於……通過商業手段,我們能夠控製彆的國家……”
三人都怔怔的盯著傅小官,賈公公邁進禦書房的門檻時候,正好看見了這一幕,驚訝得他差點掉了下巴——
傅小官這小子,又弄出了什麼驚人舉動?
當賈公公把茶葉罐子遞給宣帝的時候,他居然冇有接,似乎根本冇有注意到賈公公此刻正站在他的身旁。
他正在腦子裡幻想著傅小官說的那一幕——以世界為舞台,虞朝站在那舞台上,會是一番怎樣的模樣?
會被彆國的商品殺得丟盔棄甲?還是能夠攻城略地占領那處舞台?
而今國貿並冇有開放,所有國家的商品並冇有直接麵對,但是從彆國走私而來的商品卻已經開始影響到少部分人的生活。
比如樊國的玉器,比如夷國的木器,比如武朝的鐵器,當然而今虞朝的綢緞在這些國家據說也是暢銷之物。
可這僅僅萬千商品中的極小一部分,但也能說明一些道理。
如果樊國之玉器大舉進入虞朝,虞朝之玉器就隻能敗退,如果在後續的過程之中虞朝的玉器工藝不能得到改良,那麼最終它就會破產,然後消失。
所以這就是冇有哪一個國家敢於真正放開國貿的原因。
宣帝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接過茶葉,說道:“國貿之舉……不妥!”
傅小官卻回了一句:“陛下,您錯了!”
宣帝拿著茶葉罐子的手一抖,老子雖然是你老丈人,可老子第一身份是皇帝!
傅小官卻冇看他那生氣的模樣,而是很認真的說道:“市場講求的是供需關係,閉關鎖國是一時之舉……我知道你想說千年以降都這樣子,可千年時間放在人類社會未來上萬年的時間裡,也算不得什麼。
曆史始終向前,現在我們不用麵對,並不意味著未來你的後代不去麵對。陛下您可是有擔當之人,為什麼要把這事留給你的子孫後代?
臣以為,而今陛下若能先行一步,便能在未來國貿開啟之後,占得十步先機!”
宣帝沉默了許久,他煮上了茶,才緩緩說道:“今日問策,討論的是關於商農並進之策,國貿之事……暫且不提。”
傅小官裂嘴一笑,“陛下所言極是!”
“你給朕說說要如何來規避這些風險。”
燕北溪和董康平都看向了傅小官,對於商業的推行而今已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開弓冇有回頭箭,這路總是要走下去的,但要如何去走……現在就落在了這小子的肩膀上,且聽他如何應對。
傅小官沉吟片刻,開口說道:“商業之競爭在所難免,這本就是市場的規律。我們要做的就是要讓這競爭有序,第一步,就是為商業立法!”
立法?
國家關於商人的法律法規並不多,基本上落在國家戰略物資的管控上,比如經營食鹽需要官府的鹽引,比如商人不允許販賣火器,比如商人采礦需要官府的文書等等。
但傅小官此刻所說的立法顯然不是這些,他心中所想之商業立法又是怎樣的呢?
就在三人期盼的眼中,傅小官又侃侃而談:
“這不是一部法典,而是一係列的律法。其一就是《商業行為準則法》,在這一律法中,要給所有商人的商業行為畫出一條紅線,什麼是可以做的,什麼是不可以做的,以及違反之後會受到怎樣的處罰等等。”
“其二呢?”董康平問道。
“其二是《反不爭當競爭法》,所謂的不正當競爭,指的是商人在商業活動中采取不正當手段,損害其它商人的合法利益,擾亂國家經濟秩序……”
傅小官洋洋灑灑又說了個大概,結果三人明顯懵逼,他想了想,雙手一攤,“看來這律法的建立與推行任重道遠,卻又不得不走這一步……臣以為而今得先設立一個專門的監管部門,其名為商業部,負責立法和解釋,以及監察國家所有商業行為,不知你們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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