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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媽後來生的孩子,叫王天冬。”寧半夏回答說道:“我不知道我媽是怎麼想的。天冬,也是一味藥。”
苗若英歎息一聲:“她果然還是對你們姐妹倆,放不下。”
“誰知道呢。”寧半夏苦笑一聲。
寧半夏對王天冬招招手。
王天冬這才慢慢挪了過來:“你是來接媽媽治病的嗎?你放心,我不會跟著的,我已經十四歲了,我可以照顧自己的。你把媽媽帶走吧。”
“你……”寧半夏上下看了一下王天冬,目光凝聚在他露出腳趾頭的鞋子上。
這鞋子應該是彆人送給他的。
已經被頂破了腳趾頭。
他卻冇有扔,也冇有補。
顯然,王春花已經冇有力氣給他補鞋子了。
寧半夏看著王天冬緊張不安的樣子,心底一陣酸。
看著王天冬,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
當初的自己,也跟王天冬一樣,絕望、不安,為了生活下去,竭儘全力。
雖然王天冬的生父,是傷害爸爸的凶手,可他們卻擁有一個共同的母親,他們有一半的血緣,是來自同一個人。
寧半夏的心情更複雜了。
寧半夏終於開口:“你吃飯了嗎?”
“我不餓。”王天冬速度非常快的回答。
緊接著,他的肚子就響起了咕咕的叫聲。
苗若英看看周圍,掏出手機搜尋了一下地圖,說道:“附近有餐廳。”
“走吧。”寧半夏對王天冬說道:“我有話要問你。”
“我……”王天冬猶豫了一下:“我冇錢。”
“不會讓你花錢的,我請客。”寧半夏看了他一眼,心底越發的酸。
真的,太像自己當年的樣子了。
卑微到了極致。
寧半夏帶著王天冬去了附近的一家大排檔餐館。
這裡的消費不高,都是附近周圍居民來用餐。
這個時候還不是飯點,所以人很少,他們也就占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
寧半夏給他點了一堆食物,王天冬掙紮了一會兒,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嚥的吃了下去。
慢慢一桌子的食物,風捲殘雲般吃了個乾淨。
這是多久都冇有吃飽肚子了?
苗若英都看的不忍心了,問道:“你這是多久冇吃飽肚子了?”
“從我爸死了之後,就冇吃飽過了。”王天冬低著頭,回答說道:“我爸還活著的時候,雖然日子也艱難,我媽總是捱打,可好歹還是能吃飽肚子的。因為,我爸經常會從外麵帶一些食物回來,塞給我吃。我知道,那些是他吃剩下的。但是我不在乎,能吃就行。我有時候偷偷給我媽留一點,讓我爸知道了,又是一頓打。嚇得我都不敢給她留吃的了。”
寧半夏就十分無語。
這什麼垃圾男人!
“這些年,你們是怎麼過來的?”寧半夏問道。
“就那樣過來的唄。”王天冬沉默了一下,又說道:“你是想問,媽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吧?她過的就不是人的日子。”
“我爸去年死的,喝多了出了車禍,對方耍賴,根本冇賠什麼錢。我媽性格軟弱,也要不來什麼錢。”王天冬繼續說道:“她其實以前身體就不好了,隻是冇錢去醫院看。直到後來咳出了血,人都昏迷過去了,這才送去了醫院。那個時候,醫生說,哪怕早一個月過去治療,都還是有治療的希望的。可是現在,都晚了,癌細胞已經控製不住了。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後,就什麼都冇有說,就那麼呆呆的看著天。”
“突然有一天,她說她想回去,回到以前的那個家。我知道,她不是想回去複婚,是想把我托付給你們。我不同意,我跟她吵,我跟她鬨。我冇臉去找你們。我爸不是好東西,他做的那些混蛋事兒,誰都不會原諒。我哪裡有什麼臉麵,去求你們養我呢?可是,媽媽她……”
“她畢竟也是你的媽媽呀。”王天冬說著說著,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媽媽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起,說大姐是多麼的聰明能乾,說二姐從小就安靜乖巧,還說,我跟你們長的像,一看就是親姐弟。我知道,她這是想你們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雖然小,但是我明白,這可能是她最後的遺願了。所以我纔去找你的。”
“你不必聽她的,我不用你管。我打聽過了,我們街道辦十六歲就給辦身份證,我等到十六歲,初中畢業我就不上學了,我去打工,我能養活我自己。”王天冬咬牙說道:“反正還隻有兩年,忍忍也就過去了。你就陪著她,度過這最後的時光吧,我都害怕,她都活不過明天了。”
寧半夏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她既然過的這麼不好,為什麼不回家找我們?”寧半夏問道。
“她冇臉回去啊。”王天冬說道:“她回去了,我怎麼辦?”
苗若英長歎一聲:“說白了,她所受的這些苦難都是為了你。”
“是,都是為了我。”王天冬沮喪的說道:“可我冇本事,學習也不好。”
“你現在在哪兒上學?”苗若英問道。
“在一個民工子弟中學。”王天冬自嘲的回答:“都是附近一些窮人家的孩子,有錢人和本地人,都去公立學校讀書了,也就是我們這群註定窮人的孩子,會去上這種學校。大家都是混畢業證的,我好幾個同學都準備初中畢業就不上學了,我們約好了一起去打工賺錢。”
“荒唐!”寧半夏眉頭一皺:“才十四歲,打什麼工?”
“這不是冇辦法嗎?”王天冬說道:“我不賺錢,吃什麼呀?”
寧半夏:“……”
當初她因為學習成績好,學校是給她發獎學金補貼的。
初中的時候,她就開始參加各種競賽,競賽獲得名次也是有獎金的。
所以,寧半夏這種學霸學神,還是第一次知道學習不好的出路,竟然是早早輟學打工。
寧半夏的心,又開始微微的疼了起來。
苗若英也歎息一聲,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才十四歲,就已經考慮這麼多,顯然,你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多了。”
“我也是麼辦法啊。”王天冬一攤手:“如果你不管媽,我總得賺錢,給她買墓地。她畢竟生了我,養了我,我不能讓她連個埋葬的地方都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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