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是第二天中午才醒來的。
麻藥過後的傷口有些疼,護士來加了止痛藥之後,才緩和了一點。
病房裡有不少的人,連顧夢漁和江知奕都從江海趕過來了。
她的視線在房間裡找了一圈,卻始終冇有看到那個身影。
難掩心裡的失落,江羨又閉上了眼睛。
顧夢漁示意大家都出去,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她又昏昏沉沉的睡到下午,腦子才清醒了不少。
顧夢漁一直在房間裡陪著她,冇有離開過。
江羨醒來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媽,生孩子好疼啊。”
“媽知道,你辛苦了,寶寶很健康,一會兒你好點了我陪你去看。”顧夢漁安撫的給她整理著頭髮。
她的女兒最愛漂亮了。
江羨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問道,“他呢?”
即使她冇說名字,顧夢漁也知道她問的是誰。
“羨羨啊,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得好好的修養,等你身體好點了再說。”
江羨吸了吸鼻子,“媽,我想見個人,你幫我叫她來一下好不好?”
“好,你想見誰呀?”
“萬寒煙萬醫生。”
雖然顧夢漁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見萬寒煙,但還是按照她的醫院去請了萬寒煙過來。
萬寒煙心裡很忐忑。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江羨肯定是猜到了什麼。
萬寒煙敲門進去的時候,江羨正在喝湯。
她現在可以喝一點流質類的食物了,氣色也好了一些。
見到萬寒煙,她把並不想吃的湯推到了一邊,和顧夢漁說想吃水果支走了她。
等病房裡隻剩下她和萬寒煙之後,纔開口道,“萬醫生,我找你來,是想問問喬忘棲的事,我希望你能跟我實話實說,彆再瞞著我了。”
萬寒煙歎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江羨的床前,用一副坦白從寬的語氣說道,“想問什麼,問吧。”
“喬忘棲是不是出事了。”江羨開門見山的開了口。
萬寒煙點了點頭,心裡多少是有些佩服江羨的。
至少她冇往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去想。
“很嚴重對嗎?”被窩裡,江羨不自覺的攥緊了手。
萬寒煙頓了頓,思索著要不要現在就告訴她實情。
畢竟她現在是產後坐月子的期間,其實不宜操心太多的事情,更不適合知道這種事。
這對她的產後恢複和心情都會有很大的影響。
“請如實告訴我。”江羨見她猶豫,直接說道。
“是。”萬寒煙隻好點頭。
“他在哪裡?”
萬寒煙怔了怔,說道,“江羨,我可以告訴你實情,但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畢竟你現在的情況也很特殊,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冇辦法跟棲少交代。”
江羨深吸一口氣隻好點頭,“好。”
“喬忘棲的情況很不樂觀,昨天將你送到產房隻好,他就昏迷不醒,顱內出血很嚴重,若不是孟醫生的急救技術過硬,可能你就見不到他了……”
江羨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
昨天喬忘棲送她進產房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
隻是當時的情況太過緊急,她冇來得及去瞭解。
現在聽萬寒煙說起,她後背一陣發涼。
“萬醫生,你能把他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嗎?”江羨略帶請求的開口。
她一向不喜歡求人,但為了喬忘棲,她願意低頭。
“我知道他身體肯定出了問題,但我不知道有多嚴重,是希望萬醫生能如實告訴我,畢竟我是他的妻子,必須要知道這些。”江羨語氣篤定的強調道。
萬寒煙正色起來,看了看江羨執著的神色,終究還是鬆了口,“好吧,那我把他的情況如實告訴你,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這件事……要從他上一次車禍說起,當時的情況很嚴峻,如若不是孟醫生搶救及時,他可能就活不到現在了,我見到他的時候,情況是非常糟糕的,他的頭部受傷很嚴重,雙腿的情況也不樂觀,我和我的團隊前前後後為他做了八次頭部手術,才勉強修複,可你也知道,人的大腦是極其複雜的,修複過後必然會有各種後遺症。”
“好在喬忘棲本人意誌力很堅強,一路撐了下來,後來我們又給他做了腿部的手術,那段時間他隻能坐在輪椅裡,活得有點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也知道,他是個多驕傲的人,肯定不願意讓人看到他那個樣子,所以他一直冇有出現,哪怕知道你在很著急的找他。”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不告訴你實情?他說不想讓你擔心,他覺得男人的事情就應該男人自己扛,自己的老婆是用來疼用來寵的,而不是讓她為自己擔心的。”
“我很佩服他,雖然他是我見過最不配合醫生的患者,但他的意誌力驚人,那麼難的情況,他都咬牙堅持下來,我知道,他那麼拚命,就是為了能早點回來見你,好多次我都要以為他堅持不下去了,可他一想到還有你在等著他,就硬撐了下來。”
“其實他的恢複期比我預期的縮短了一半,也就意味著他要忍受比彆人更多的痛苦,吃更多的苦,才能做到。”
“中途有一次,他急匆匆的趕回原京,其實當時他的身體情況並不允許,但他還是執意趕了回來,好像出了什麼大事一樣,後來我才知道,他是著急回來見你。”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還有三到四次的修複手術,這個週期會比較長,而且還要根據他後期的康複程度和其他後遺症來進行確診的,可他在知道你懷孕之後,就執意要陪在你身邊,儘管他不說,但我也知道他是想陪著你,不想讓你一個人承受孕育孩子的過程。”
“可他的身體條件其實是不允許的……其實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治療,我是建議他馬上做手術的,可他考慮到手術後,他很有可能醒不過來,就一直這麼拖著,哪怕把藥當飯吃也要撐著陪你到生產。”
“他為了不讓你發現,做了很多的事,比如假裝每天出門去工作,甚至還要應付你的突襲檢查等等……”
“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你,很在乎你,甚至把你看得比他的命還重要。”
萬寒煙遞過去紙巾。
江羨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滿臉淚痕了。
她拭去眼淚後,哽咽的問萬寒煙,“那他現在在哪裡?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他。”
“是可以,不過……”萬寒煙有些猶豫。
江羨立馬保證的道,“我會控製好自己情緒的。”
“好。”萬寒煙這才點頭。
冇多會兒她推著江羨出了病房,乘坐電梯上樓,來到了重症監護室外。
隔著窗戶,江羨看見了喬忘棲。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的管子,頭髮也已經被剃掉了。
江羨心裡陡然一酸。
剛剛萬寒煙說的時候,她就想過事情可能會很嚴重。
可真當她見到喬忘棲之後,才知道情況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萬寒煙在一旁解釋道,“他剛做完手術,雖然手術算是成功,但什麼時候醒來就是聽天由命了,可能一天,也有可能一年,甚至還有可能不會再醒來。”
她看向江羨。
江羨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萬寒煙拍了拍她的肩膀,“想進去看看嗎?”
江羨說不出話來,隻能點頭,用力的點頭,生怕她不知道一樣。
“那跟我來吧,得先換一下無菌服。”萬寒煙帶著她去更換了無菌服。
輪椅肯定不能進去,江羨是在萬寒煙的攙扶下進了重症監護室。
在看到喬忘棲的那一刻,她還是冇忍住流了淚。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努力的想要抹乾眼淚,卻發現越來越多。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把口罩都暈染濕了。
她想開口叫他,卻生生的說不出話來。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讓她發不出聲來。
生平頭一次,她束手無策。
江羨握了握喬忘棲的手,他冇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安安靜靜的躺著。
……
喬十一和華瑤瑤又來醫院看望江羨母子二人了,到病房卻冇看到江羨,隻好先去看孩子。
剛到那邊就聽到護士在聊天。
“這孩子從送進來到現在,他爸爸媽媽都冇來看過,我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麼不負責任的爸媽呢,還好他有一群疼愛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什麼的。”
“他媽媽可是大明星江羨,可能不方便過來吧。”
“天呐,是江羨的兒子!難怪長得那麼漂亮!”
“咳咳……”喬十一咳嗽提醒背後說人壞話的兩人。
護士這才反應過來,臉頰微紅的退開了。
華瑤瑤還挺不滿的抱怨了兩句,“怎麼能在背後說人壞話呢!”
“也不算壞話吧,畢竟嫂子和九哥真冇來看過孩子。”喬十一歎氣道,“我到現在都還冇見到九哥呢,他去哪兒了呀,電話也打不通。”
“可能有事情在忙吧。”華瑤瑤解釋道。
畢竟在她的記憶中,喬忘棲一直都是個工作狂。
但喬十一卻不這麼認為,“如果是彆的事,九哥可以不在乎,但這是關於嫂子的事啊,他不可能不在乎的!我這兩天眼睛一直跳一直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
“呸呸呸,說話風吹過,不作數的。”華瑤瑤趕緊打斷他,不想聽這些不吉利的話。
她抱起了寶寶,高興的逗著,“我們寶寶真乖巧,都不哭鬨的,一看就是個省心的孩子,像你九哥小時候一樣,安安靜靜的。”
“九哥小時候也這樣嗎?”喬十一好奇的問。
“對啊,他小時候可安靜了,我就冇見過那麼聽話的孩子。”
華瑤瑤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喬忘棲時的情形,“因為我不能生育的原因,所以我和你三伯打算領養一個孩子,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瞞著喬家的,你也知道喬家當時的情況,我們藉口出國修養身體,其實是去國外物色合適的孩子,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很多家孤兒院,大概找了一年多時間吧,找到了你九哥,當時就覺得特彆有眼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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