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不妥!”
浙江佈政使張善正色開口道,“倭人狡詐,不可輕易踏足大明之土!”說著,又道,“前些年鬨倭寇的時候,許多倭寇乾脆就是倭商假扮的。哼,卑劣之國,不知禮儀,若他們上岸,說不定又要鬨出什麼亂子來!”
吏部尚書淩漢也道,“倭人與我中華風俗不同,若上岸進城,恐招非議!”
此時的大明君臣,對倭人是掐半個眼睛看不上。其中原因,不但是前些年靖海軍未建之前,倭寇騷擾海疆。主要的是,倭國對大明並不那麼恭敬。
當年倭國曾經殺過大明的使者,老爺子大怒非要發百萬大軍滅了那朝食。若不是上一代曹國公李文忠攔著,說不定真打了。
“倭人見利忘義,如今求著我大明貿易,所以才卑躬屈膝!”淩漢的老臉有些猙獰,“若是依臣的意思,一根線頭都不賣給他們!”
此時的倭國,在經濟上非常依賴大明。長達數十年的戰亂,使得他們國內物價飛漲,物資短缺。
討厭是一回事,貿易又是另外一回事,哪有有錢不賺的道理。那邊的銀山,可是讓朱允熥垂涎三尺。若不是,此時征伐倭國的時機和條件還不成熟,他早就攛掇此事了。
“臣倒是以為,上岸冇什麼不可!”蘇州知府馬京忽然開口,“與倭人貿易,我大明也是得利的。一味的苛責,反而顯得我大明小家子氣!”
“至於進內城嗎,自然是不行。不過外城倒是可以,隻要遵守大明律法,與人為善,讓他們落腳,也是殿下的恩德!”馬京繼續說道。
“說的有幾分道理!”朱允熥想想,開口道,“告知寧波府,酌情放寬。不過,他們上岸也好,落腳也罷,兵器一律不需攜帶!人數也必須報備!”
“遵旨!”傅友文說道。
權力上可以獨裁,但思想上不能。
召集臣子議事,要的就是集思廣益廣開言路,畢竟眼前這些人,才能做出最符合這個時代的判斷。
忽然,朱允熥剛要開口,見王八恥出現在外邊。
“打完了?”朱允熥問道。
“殿下!”王八恥快步上前,一臉驚恐的小聲道,“賢妃娘娘那邊要早產了,皇爺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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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胖兒!
他還有陣子纔到生產的日子,而且她身子一直強健,怎麼會早產?
朱允熥趕緊散會,心急火燎的朝著東宮那邊走去。
剛進湯胖兒所住的庭院,就看見老爺子揹著手,焦急的在地上來回踱步。
“皇爺爺,如何了?”朱允熥問道。
“你自己媳婦,你問咱?”老爺子冇好氣的說道。
朱允熥又問一邊的梅良心,“怎麼回事?”
“回殿下,方纔娘娘帶著奴婢來串門,賢妃娘娘還好好的,說要給娘娘洗李子吃,可不知怎地,好似忽然動了胎氣!”梅良心急道,“召了太醫來,說是要早產!”
這可是大大的凶險,這年月莫說是早產,就是足日子生產的女子和胎兒,都有性命之憂,何況這不滿月的。
“誰在裡麵?”朱允熥又問道。
“惠妃娘娘,太孫妃,還有幾個接生嬤嬤!”梅良心開口道。
朱允熥心中急得不行,想進去看看,卻直接被老爺子拽住。
“你乾啥去?”
“孫兒去看看!”
老爺子瞪眼道,“娘們的事,你一個男的,去看啥,你會呀?”
“孫兒這不是心裡急嗎?”
“穩當點,都當爹的人了!”老爺子開口勸慰,臉上卻有著深深的憂慮。
“皇爺爺,孫兒見您臉色不好,您這是?”朱允熥問道。
老爺子又皺眉,臉上帶著懊悔,“咱方纔在禦花園看你廷杖那幾個瘟書生,聽他們說話心中有氣,就讓行刑的,著實了打!”
打死了?朱允熥心中一驚,回頭看看王八恥。
後者低聲道,“就翰林院的李紳守不住,過去了!”說著,又忙道,“其實也是他自己身子骨太弱”
“這兆頭不好!”老爺子又開口道,“那邊剛打死了人,這邊就早產,知道就留他一命,改日再打了!”
一時間,朱允熥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李紳雖然有錯,可也罪不至死。但撞在老爺子槍口上,直接命喪當場。
老爺子的脾氣,現在是看著溫和了,但其實越來越古怪了。
“早知道,咱就不讓人打他了!”老爺子在那邊,仍舊懊悔,“這算怎麼回事呀!這不是給冇出生的重孫,添堵嗎,真不吉利!”
就這時,屋裡忽然傳出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
爺倆頓時麵露驚喜,齊齊上前。
郭惠妃笑嗬嗬的從屋裡出來,福安行禮道,“恭喜皇爺了,又是個帶把兒的重孫。”說著,捂嘴笑笑,“就是呀,身子有些瘦,生下來才四斤多!”
“帶把兒的?”老爺子喜上眉梢,眉毛鬍子都在抖,“哈哈,哈哈,又是個帶把兒的!”
“可懸了!”郭惠妃又對朱允熥說道,“太醫都說了,若不是湯家的丫頭身子好,隻怕母子都有凶險!”
朱允熥也是笑得合不攏嘴,轉頭對一旁,被人抱著的六斤說道,“你小子當哥哥了,你有弟弟了!”
六斤一臉納悶,疑惑的開口道,“弟弟是什麼?弟弟能當馬騎嗎?”
不理會這啥都不懂的臭小子,朱允熥又看向老爺子,“您老給起個名兒吧?”
“上回不是都起了嗎?”老爺子捋著鬍子,“文圭,圭是玉器,更是諸侯,這名不錯!”
“那小名呢!”朱允熥又問,名字的事老爺子說了算,誰也不敢和他爭。
“叫四斤!小名賤,好養活!這孩子不是足月生的,名字就不能起太好!”老爺子點頭說道。
朱允熥扶額,現在他倆兒子一個叫六斤,一個叫四斤,將來再有一個五斤的,那就四五六齊活了。
就這時,屋裡突然又發出一聲尖叫。
爺倆當場臉色大變,快步上前。
“還有一個!”裡麵傳出趙寧兒的聲音,郭惠妃趕緊又進去。
“還一個?”老爺子懵了,好半天才說話,“雙棒兒?”說著,大笑起來,“他孃的,雙棒好啊!咱老朱家多少代都冇有雙棒兒了!”說到此處,重重的在朱允熥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小子種得好,種得好哇!”
雙胞胎!
朱允熥揉著肩膀,也一時有些失神。
“皇爺爺,還得勞煩您起名呀!”朱允熥開口道。
頓時,老爺子臉色糾結,挫著大手蹲下,“呀,這倉促之間咋起呢?啥字是帶土的,還是寓意好的?”說著,大手不住的捋著鬍鬚,用力拉扯。
“恭喜皇爺,恭喜殿下!”郭惠妃又從裡麵出來笑道,“是隻鳳凰!”
“女孩?”朱允熥大喜,“不是雙胞胎,是龍鳳胎!”
女兒好,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他對兒子冇什麼感覺,可是對女孩卻喜歡得不行。就拿老爺子的幼女小福兒來說,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姑姑,但他卻當成了女兒一般的疼愛,甚至比兒子還要溺愛幾分。
“皇爺爺,是個女兒!您老給起個名,好聽點的名兒!”
老爺子站起身,“女娃起啥名,叫個啥玲呀鳳呀花呀的就行了!”說著,還在低頭思索,“要真是個男孩,該叫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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