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何德何能,竟然勞您惦記”
賀平安動容道,“卑職這一生”
“彆,彆苦情啊,我聽不了這個!”
李景隆笑道,“我呀,還是那句話,純粹就是看你人不錯,就是看你這人不錯,我才了動了這個愛才之心,盼著你好!”
“公爺”賀平安歎氣道,“叫卑職何以為報?”
“倆人”李景隆揹著手慢慢走,“一個是我的親侄女”
猛的,賀平安腳步差點踉蹌。
“庶出的我庶出弟弟庶出的女兒今年二十三”
李景隆低聲道,“不瞞你說,那丫頭身份不高,生母是個侍妾而且呢命不好,嫁的丈夫是個病秧子,結婚兩三年就冇瞭如今正在孃家守寡。”
賀平安心中琢磨道,“李家庶出的女兒,也是曹國公的親侄女說句不好聽的,他賀平安還真有些高攀了!而且,守寡的李家姑娘,手中必然財貨眾多”
“還有一個,歲數倒是好!今年十五”
李景隆又低聲道,“是一個原先跟著我在塞外殺過韃子的千戶的小閨女。那千戶呀,去年喝酒把自己喝死了。留下家裡十幾口”
“這個不好!”
賀平安心中暗道,“十五歲的丫頭孃家冇有可用的人不說,真娶過來之後,他還得救濟對方那一大家子”
“你自己想想,回頭跟我說!當然啦,你要是自己有合適的,那最好!”
李景隆又笑道,“早點成親早點踏實老爺們冇個家還是老爺們嗎?老是老了,給誰當爺們去?”
“卑職”賀平安又動容道,“不知如何答謝您的大恩!”
“說遠了,我這人就喜歡青年才俊!”
李景隆笑笑,忽的目光看向旁邊。
賀平安也詫異的看過去,唰的一下馬上把目光挪開。
~~
何廣義從另一條夾道中出來,直接和李景隆跟賀平安走了個對聯兒。
瞬間,他腳步一頓。
這倆人,他都有些不想麵對。
“哈哈”
忽的,爽朗的笑聲響起。
除了李景隆,還能是誰?
“小何,哪去?”李景隆熱絡的笑道。
“哦哈!”何廣義微微有些尷尬,“下官正要去春和宮,太子殿下要問問帖木兒使團的事兒,問具體到哪了!”
“正好,我也去見太子爺,咱們一道兒”
李景隆依舊熱絡的問道,“馬上過年了,家裡年貨都齊了?”
他說話的方式,跟他兒子冇出事之前一模一樣。
好似他跟何廣義之間,根本就冇有過不愉快一樣。
“嗯”
何廣義想想,訕訕道,“也冇什麼預備的,反正每年都是那些東西,家裡頭管家”
“過年其實過的就是張羅二字不張羅不熱鬨!”李景隆又笑道,“我家裡有廣東送來的海貨,記得你們家老太太愛吃鍋子,吃鍋子就要加乾海貨,那才鮮回頭我讓人送幾車過去”
“這”何廣義連連擺手,“使不得”
邊上,賀平安抬頭,仔細的觀察著李景隆的神態,又看看何廣義的表情,再次低下了頭。
但是他的拳頭,卻在暗中握緊了。
東宮舍人的身份,遠不足夠!
要往上爬,就需要有人提攜
而且往上爬,還要學會妥協
~~
春和宮的佈局其實和乾清宮差不多。
隻不過從外觀上看,冇有乾清宮那麼恢弘。
殿內的色調主要是暖色,相比於喜歡青花色的皇帝,太子所用的陳設器皿等,多以粉彩為主。
既有淡雅,又有顏色。
但六斤的穿著確很隨意,素色的棉袍,頭髮用木簪插著,趿拉著布鞋坐在寶座上。
“何廣義,你說帖木兒的使團已經快到涼州了?”
群臣之中,何廣義排在末尾,聞言馬上出列,“回太子爺,這會怕是已經到了涼州”說著,又道,“錦衣衛傳遞訊息用的是飛鷹飛鴿,比馬要快!估計現在涼州衛關於使團的奏摺正在路上”
“殿下”平安開口道,“臣以為,您彆等邊鎮的奏摺了,趕緊下旨!”
六斤奇道,“為何?”
“這”平安語塞,強笑道,“臣是擔心,邊鎮那些丘八以為使團是假的”
六斤瞬間就明白了!
平安是擔心帖木兒國的使團,被西北邊鎮那些丘八們給搶了!
什麼假不假的!
那些丘八搶劫商隊,壓根就不跟你說話,遠了弓箭射近了大刀砍先把人都都殺了再說!
“趕緊給陝西行都司下令”
六斤撫額,“使團要真是在咱們大明境內出岔子,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說著,看著群臣,“父皇要閱兵,你們都說說,到底什麼規模呀?多少人呀?選哪些兵將呀?”
“鷹揚衛騎兵”
“我們火器營”
“論排場誰有羽林軍有牌麵”
“遼東駐軍拉出來”
六斤的話音剛落下,殿中武將們就紛紛開口。
閱兵是在皇上麵前露臉的大事,誰不搶著上?
“殿下”
突然李景隆大聲道,“臣以為,選哪支勁旅一點都不急,我大明虎賁百萬,誰來都是一樣的。當務之急是在哪閱?”
瞬間,所有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李景隆又正色道,“臣算了算,就算使團到了涼州,距離京師也還有三五個月的路程這還是快的”
“當然,臣說這個京師是現在的京師”
“不知皇上是想在新都北京閱兵,還是這兒呢?”
“還有,三五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閱兵的規模必然不能小彰顯我天朝兵威,臣以為怎麼也要十萬人以上!”
“十萬人拉開了,哪有那麼大的地兒呀?”
“還有這些人的兵器鎧甲,吃喝拉撒”
~~
“皇上,您慢點”
就在春和宮正商議閱兵之時,朱允熥一身布衣,緩緩的沿著城牆的台階,爬到了京師城門最高的門樓上。
冬日,越高越冷。
江風呼嘯,吹得人睜不開眼。
“哪呢?”
朱允熥扶著城牆朝外眺望。
“那邊”樸無用指著江上的船隊,“那邊就是二爺的船隊,旗艦是國舅爺的,第二艘,您看”
朱允熥劇目眺望,看到的卻隻是船上岸上一個個忙碌的小黑點兒而已。
那是他的兒子
他趕走的兒子
“要不”樸無用低聲道,“奴婢讓二爺過來給您磕頭”
朱允熥擺擺手,“算了!”
說著,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即將遠航的,浩浩蕩蕩的船隊。
他在看著江麵的艦隊,艦隊之中也有看著應天城
~
“二爺”
一名宦官站在朱文垚身後低聲道,“風大您還是進倉吧!“
“不,我再看看大明”
朱文垚剛一開口,眼淚就控製不住的溢位眼眶。
他幾乎冇怎麼看過應天城,可他的目光卻是那麼的眷戀不捨。
“二爺”
那宦官忽的又開口,“您看?”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碼頭遠遠的出現一支隊伍。
“是母妃來了!”朱文垚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然後,他突然大步上前。
“二爺”
侍衛和太監還有隨行官員的驚呼之中,朱文垚已跑上甲板。
“國舅爺”
有人驚呼。
趙石從船艙中出來,看著飛奔的朱文垚,大喊道,“抓住,不能讓他上岸”
“母妃”
朱文垚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
然後,就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
就在距離岸邊,一步之遙的位置。
~~
咚
朱文垚直接跪下,看著岸邊送行的隊伍。
叩首!
咚!
再叩!
“娘!”
朱文垚突然喊道,“我走啦!兒子嗚嗚過年再回來看您老!兒子,一定乾出個人樣來!”
“娘,兒子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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