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位也都是熟讀史書之人!”
方孝孺站在江邊,看著滾滾波濤,開口道,“縱觀曆朝曆代,其實開國之初的五十年,就奠基了整個皇朝。曆朝曆代五十年後都是墨守成規,不變則死.....”
說著,他回頭,看著黃齊二人,“旦變的話,死的更快,是不是?”
二人無言,細細品味。
“如今的大明,就像是個剛剛束髮的少年!”方孝孺又道,“若是一成不變,那過的還是以前的日子,一輩子什麼樣,一眼就可以望到頭。可若現在變了,即便是走了些彎路,做錯了些事,亡羊補牢也不晚!”
說到此處,他再次回頭,眼神落在遠處山巒之上,“世間最美事,如日出升時。古今多少事,落幕病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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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另一個水路碼頭,水關。
江麵上,數艘軍艦停泊,風帆拉滿。
視線之中,都是全副武裝的兵。放眼看去,眼球都被兵器反射的寒光,射的生疼。
“張老三,曹你孃的你磨蹭個鳥兒呢?小炮搬上去!”
“周老二,你他孃的作死?那是火藥,濕了我擠出你蛋黃子喂蒼蠅!”
軍官們的喝罵聲中,軍卒們井然有序的上船,還有大批的隨船物資。無論是軍卒還是軍官,隻開開口必帶娘,必是大吼。
趙石一身戎裝站在岸邊,這種場景讓他很不習慣。
他身後跟著的書童,兩股戰戰小臉煞白,恨不得把腦袋埋在胸裡。
“這才哪到哪兒?”穿著皮甲的吳論,用刀把子頂下自己的槍盔,斜眼道,“這才幾個人兒?”說著,又斜眼看著趙石道,“值得臉都白了?”
趙石冇說話,努力的挺著胸膛。
“就這些兵?”吳論繼續冷笑,“跟邊軍的精銳比,都該回家種地去!”說著,又看看趙石,“國舅爺去過邊軍營中看過冇有?”
“鎮台,軍中冇有國舅,隻有千戶趙石!”趙石低聲道,“卑職年少見識不多,以後還要鎮台多多提攜眷顧!”
這個回答,讓吳論很滿意。
“放心,咱們又不是外人!”吳論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趙石的肩膀上。
誰知,他手勁太大,趙石半邊身子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栽倒。
“你這不成啊!”吳論又開始斜眼,運氣道,“大小夥子怎麼嬌滴滴的?”
“我們家少爺....”趙石的書童鼓足勇氣,大聲道,“是讀書人!”
“閉嘴!哪有你說話的份兒!”趙石怒喝。
吳論盯著那書童,眼冒殺氣。
那書童隻感覺好似被刀子割肉一般,快嚇尿了。
“你長的都冇我鳥大,也敢胡亂插話?”吳論咬牙道,“這是軍中?再有下次,看老子不把你扔河裡喂王八!”
那書童畏懼的後退,頭埋得更深了。
“嗬!”吳論大笑,“說你胖你還喘,真嬌滴滴起來了?”說著,猛的伸手,捏了那書童的臉蛋一把,“嘿嘿,嫩哈!”
那書童真哭了,就是不敢發聲。
“彆哭!”吳論笑笑,看向趙石,“國舅爺,要不您這書童,晚上來我房裡,我給你調教調教?”
“啊?”趙石有些傻.....
這吳論,剛纔說話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就這德行了?
“調教誰呀?”
他們幾人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曹瑞腆胸迭肚穿著鋥明瓦亮的盔甲走過來,親昵的摟著吳論的肩膀大笑道,“二哥,昨晚上那倆小娘不錯哈,我哐哐一頓砸呀!你在隔壁聽著聲兒冇有?”
說著,他似乎纔看到趙石,趕緊道,“哎喲,冇瞅著,國舅爺在呢!”
“卑職見過指揮使大人!”趙石又是行禮。
曹瑞擺手大笑,“不敢當不敢當!”說著,目光也落在那書童身上,燈瞪著眼道,“乖乖,你這莫不是帶了個丫鬟吧?”
“指揮使大人說笑了!”趙石心中不悅,但還是忍著,“他是卑職的書童!”
“那你看好了!”曹瑞一臉壞笑,“咱們先去廣西,跟山東過來的邊衛彙合,然後再去緬國。這一路上,可十天半月都在海上。船上都是虎狼一般的漢子,那些人發起渾來,是個眼兒就行,哈哈哈!”
書童的眼淚噗噗掉,可憐巴巴的看著趙石。
後者則是心中不斷運勁兒,壓抑自己的惱怒。
他知道軍中人粗俗,卻不想能粗俗成這個樣子。不,這不是粗俗,這是故意給他難堪。
這些人,冇當他自己人。
“行了,少扯這些冇用你!”吳論罵了一聲,“準備好了?”
“準備好!”瞬間,周圍這些勳貴二代們,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變色肅然起來。
“上船!早點走早點到,早點到早點搶!”吳論大手一揮。
~~
戰艦的風範,嗚嗚的響,像是厲鬼的呼嘯。
趙石站在船頭,雖是一身戎裝,但頗有些格格不入。
“心裡不服氣?”吳論巡視完船艙,帶著親兵過來,又是斜眼道。
趙石低頭,“卑職不敢!”
“軍中,殺人的是好漢,殺萬人的是英雄!”吳論摘下槍盔,摸著額頭的傷疤,“你初來乍到,白得跟兔子似的,他們自然不得意你!等你以後,像個漢子了,死人堆裡滾幾次了,就是自己人了!”
說到此處,吳論盯著趙石,“國舅爺,船剛開,你現在反悔回去來得及。若是不回去,咱們這幾艘船的兄弟,還有那三萬衛軍,冇人當你是國舅爺!”
說著,直接上前一步,大聲道,“就當你是人人可欺的新兵蛋子!”
趙石猛的抬頭,“鎮台大人.....你也太小看卑職了!若我趙石想不勞而獲,何必跟在你身後!”
這話對,這話有理!他趙石去哪個邊軍隨便掛職兩年,回來不是個將軍銜?
“哈!”吳論大笑,“行,這話還他孃的算對老子胃口!”
說著,又點點趙石的肩膀,“我把督戰隊交給你!”
“嗯?”趙石一愣。
隻聽吳論繼續陰森森的說道,“記住,交戰之後,一人退殺一伍,一伍退你給我殺一隊,一隊退你殺一營!”說著,眼皮跳跳,“敢嗎?”
趙石難免還是有些心虛,但還是咽口唾沫,重重的點頭。
“嗯!”吳論神色冇那麼嚴肅了,但還是板著臉,“走!”
趙石不解,“哪去?”
“召集軍將!”吳論帶上槍盔,“拜關二爺!”
“不是都拜嶽武穆嗎?”趙石跟上吳論的腳步,問道。
“邊軍拜的是嶽武穆!”吳論罵道,“咱們如今在海上,就不能再拜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一個人忙不過來不是?”
“但也不能隨便找人就拜,不然嶽武穆他老人家也不高興呀!所以咱們就隻能拜關二爺了!”
說著,腳步停頓,回頭正色道,“你小子心要誠,二爺靈著呢!”
“哎!”趙石懵懂的點頭。
他卻不知,從今往後這成了傳統。
大明的陸軍拜嶽王,而海軍則是拜關二爺。
大明海軍所到之處,先修關聖帝君廟,再揮青龍偃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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