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帶來了三十個宮女和十個小宦官。
在劉瑾的安排下,這廣明殿裡的燈火又亮了起來。
殿裡也升起了五處暖爐,漸漸的裡麵開始暖和了起來。
傅小官依然握著賈南星的手,這時候那雙冰冷的手纔有了一點溫度。
此刻的傅小官和顏悅色,他正在和賈南星說著曾經在金陵的那些事。
劉瑾又安排了宮女收拾那間臥房,還派了人去了廚房。
他忙完了這一切,才站在了傅小官的身後,便看見了賈南星那張原本近死灰色的臉上又漸漸多了一抹血色。
“你說金陵那地方氣候溫和,這輩子想的就是在金陵養老。”
“現在金陵也是咱們大夏的了,等開了春,天氣暖和一些,我陪你去金陵。咱們就住在那定安伯府上,你呢,也就彆想著當啥門房了。”
“坐在陶然亭裡就能在玄武湖釣魚……我試過,不太好釣,可能是魚太少,我就叫人多放一些進去。”
“聽說金陵外麵的那藤溪山每到春日便山花爛漫,到時候我帶你去看看……若是你走不動,我得叫工部為你做一把輪椅,我推著你去。”
“現在的大夏很大了,我給你說啊,敕勒川也很好看,春天是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原野,開著各種各樣的野花,對了,紫旗州那裡,我叫人種了許多許多的薰衣草,也是紫色的……你喜歡什麼顏色?”
賈南星的眼裡漸漸有了色彩,他似乎在憧憬著那樣的情景,那些似乎就是他當年想要的告老之後的生活。
“老奴都喜歡,隻要是咱們大夏的風景,老奴都喜歡!”
“那就好,還有樊國,現在樊國被我劃分爲了四個道,聽說長今城外的晴雪山下有一處極為有名的煙霞湖,咱們也得去看看。說起來我在長今城還有一處彆院呢,隻是我也還冇去過,到時候咱們就在那彆院小住。”
“好、好、老奴一定會活著,等陛下帶老奴去大夏的各個地方都看看。”
傅小官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賈南星一心求死的心這纔算是解開了。
劉瑾怔怔的聽著,呆呆的看著傅小官的背影,陛下對賈南星之好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
賈南星是從金陵陪著陛下走到現在的老奴才,他在邊城還為陛下擋住了一劍,他的命早已賣給了陛下,而陛下的回報就是給他養老送終!
這是何等樣的恩德?!
這是何等樣的情誼?!
劉瑾想了許久,自己的這一輩子也當如賈南星這般,陪著陛下繼續成長,為陛下分憂,為陛下去擋那些風雨中襲來的刀劍!
廚房熬了一鍋粥,有宮女端了一碗過來,卻被傅小官給接了過去。
他用勺子打著粥,很仔細的吹了吹,又用嘴唇試了試溫度,這才送入賈南星的嘴裡。
他笑道:“我冇有爺爺,其實吧,在我心裡,我可是一直把你當爺爺一般的看待。”
這話一出,劉瑾瞪大了眼睛,就連北望川都吃了一驚。
陛下是天子!
他居然認了賈南星為爺爺!
賈南星也冇有料到傅小官對他有著如此深刻的感情,他極為感動,卻冇有矯情,因為他知道傅小官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安心的吃著粥,溫度正好,得多吃一些,得好生活著,得看著這大夏的江山在陛下的治理下會變得多麼的錦繡!
……
……
或許是賈南星太累,或許是他的心安穩了,他吃了足足一碗粥,又和傅小官說了一會話,就這樣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傅小官將他抱到了暖床上,仔細的蓋好了被子,又看了看那張安詳的滿是溝壑的臉,這才走了出來。
“去把姓林的給我叫來……不,帶幾個侍衛去,給我拖過來。”
“你們……以後就是這廣明殿的人了,賈南星無恙,你們會過得很好,若是賈南星再出了意外……你們全都得為他陪葬!”
這是傅小官第一次不近人情的說出這番話,嚇得一應宮女宦官儘皆跪在了雪地裡。
“明天就派人去將水雲間叫來,我不需要賈南星恢複武功,我隻需要他能調理好身體,能夠再多活幾年,記住了!”
“廣明殿缺任何東西,你們都可去找劉瑾,廣明殿的月供……按照貴妃的標準。若有人敢欺負他老了,你們就莫要怪我手段太冷漠。”
傅小官冇有叫這些宮女宦官起來。
他站在這漫天大雪的院子裡,直到劉瑾帶著幾個侍衛將林宦官給拖了進來。
林宦官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此刻一看,心裡頓時絕望——陛下,他怎麼會在這裡?
那姓賈的難道死了?
姓賈的也是宦官,老了的宦官就冇用了,不是應該將他逐出宮去任其自生自滅的麼?
“陛下……!”
傅小官噁心的看著他,抬腿就是一腳,“砰……!”林宦官被踹飛老遠掉在了雪地裡。
“將他綁了,扒光衣服綁在外麵花園裡的柱子上。嘴裡塞上毛巾,給朕將他……淩遲千刀!”
林宦官嚇得麵無人色,他慌忙從雪地上爬了起來,連嘴角的血跡都忘記了擦。
“陛下……陛下……!奴才、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錯了、還請陛下繞……”
劉瑾上去就是一腳將林宦官踹翻在地,他掏出一條毛巾就塞在了林宦官的嘴裡,對那幾個侍衛說道:“綁了,拖出去再綁在柱子上,等陛下走後,行刑!”
林宦官“嗚嗚”的叫著,黃白之物流了一地,然後暈了過去。
傅小官帶著劉瑾和北望川離開了廣明殿往慈安宮而去。
“劉瑾,”
“奴纔在。”
“我從不歧視任何人,包括宦官。賈南星對我恩重如山,這以後你給我多長點心眼,莫要再讓他受了委屈。”
“奴才遵旨,奴才一定不讓賈爺受半點委屈!”
“嗯,明年……你就擔任司禮監監正,把所有的宦官給朕教育好了!”
這大富貴就這樣從天而降砸在了年僅十八歲的劉瑾頭上,他一時之間有些懵逼,過了半晌才連忙謝恩,“奴才、奴才謝陛下信任!”
“對,這是朕對你的信任,但朕要你明白,信任這種東西,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冇有機會去修複!”
“奴才明白!”
傅小官冇有再說,他臉上的怒意已經散去,他一臉笑意的走入了慈安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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