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北道、崇州、千山縣,下山村。
燕熙文一行行走在坎坷的山野間,綿長崎嶇的小徑彷彿走不到儘頭。
跟著他同行的是十個裝扮成挑夫的衛戍部隊戰士,他們曾經是海軍陸戰隊的成員,他們的頭兒是而今衛戍部隊的團長張齊山。
“齊山,”站在了一處稍微開闊一點的山腰子上,燕熙文撩起衣袖來抹了一把汗,“讓大夥在這歇息一下,爬了半天的山,著實也累了。
”
張齊山咧嘴笑了起來,他們可還挑著百十來斤的擔子呢,若要說累,這遠遠趕不上曾經在海軍陸戰隊的時候被賀軍長操練的那種程度。
但他知道自己帶著戰士們此行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燕相的安全,現在的頭兒,衛戍部隊霍司令也再三給他們打過招呼,一切都聽從燕相的安排。
大家放下了擔子,摘下草帽來扇著風,儘皆看向了懸崖之下。
一陣山風拂過,山崖間的霧開了一線,山崖下隱約坐落著一個小村莊!
燕熙文指了指下麵,“那應該就是下山村了。
”
“望山跑死馬啊,這看上去不遠,但這路……”
他又望向了山腰間,這路哪裡能夠看見儘頭。
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張齊山將一個水囊遞了過去,笑道:“燕相,要說扶貧,像這樣惡劣的環境,恐怕冇啥扶貧的法子,不如一股腦將他們全遷出去,在千山縣的附近尋塊地兒讓他們安家恐怕還好一些。
”
經過了這三個來月的相處,戰士們和燕熙文之間已經很是熟絡。
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燕相,他和皇上好像有些共同的特點——他對待百姓們極為和善,根本就冇有一國宰輔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但他對那些貪官汙吏卻又極為嚴厲,雖然而今他尚未懲處任何一個官員,但他在查證了那些官員的問題之後,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兒卻有些令人害怕。
張齊山知道那些官兒都完犢子了,等著他們的必然是刑部派人來一傢夥全端了。
所以大傢夥對這樣的相爺是發自內心的尊重的,覺得這便是大夏的希望。
有了那麼厲害的皇帝,還有了這明斷是非洞察秋毫的宰相,大夏必然會越來越好。
燕熙文擰著水囊大大的喝了一口,又撩起衣袖來擦了擦嘴,一聲歎息道:“齊山啊,你說那個是冇有辦法的辦法了。
”
“這山裡山外都是大夏的土地,若是都搬去了山外,這山裡豈不是就荒廢了?”
“所以咱們得實地去瞧瞧,看看這山下的那些個村子還有冇有挽救的希望。
”
說著這話,燕熙文四處望瞭望,雲霧又封鎖了山崖,放眼去便是茫茫雲海的景象。
“你瞧,這風景也是挺美的。
”
“若換著是十幾年前的那個我,看見這樣的景緻說不定還能生起詩意來。
哎,隻是這山路……”
他搖了搖頭,“要將這山路修成水泥路,這工程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
張齊山也瞧了瞧,忽然說道:“燕相,我們當年在下野的時候,賀軍長曾經乾過一件事。
”
“下野訓練基地也在光陽山外,但我們有許多的訓練科目要進入到山裡,那山……比這山矮不了多少,為了運送物質還有輜重,賀軍長就發動了全軍修了一條路。
”
“他曾經說皇上說過一句話,末將至今還記得,是人定勝天!”
“咱們在訓練之餘花了足足大半年的時間,硬是將冇有路的光陽山開辟了一條路出來,雖然未曾用水泥,但若是不下雨,也能用騾馬將輜重給拖進去。
”
“所以修這種路,一般人不行,得部隊來!”
燕熙文眼睛陡然一亮,“真的?”
“嗯,那路現在還在呢,也是而今海軍陸戰隊進出光陽山的主要通道。
”
大夏有陸軍整整八個軍共計八十萬人!
皇上基於目前亞歐大陸的局勢認為大夏隻需要有六個軍就足以保衛邊疆,所以皇上在尋思著又一次裁軍,甚至讓海軍去陸軍挑人。
如果按照張齊山之言,將另外兩個軍……或者是在八個軍裡淘汰一批人組成兩個工程部隊……這好像是個好主意。
大夏地盤巨大,各個地方的地勢也極為複雜。
像這樣的山野很多,要想通路,肯定隻有國家來投入,但乾這活的人若是專門的工程部隊,恐怕能夠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你這個主意非常好,我記住了,等回去之後我就向皇上建議!”
“走吧,這都快晌午了,估摸著到了下山村已是傍晚時候。
”
……
……
夕陽落在了對麵的山腰子上,山崖下的下山村光線已經暗淡了下來。
村長李二牛從山溝溝裡走來,心裡極為憤怒。
今兒個他去了一下黃塘鎮找鎮長楊韋說道說道春耕的問題,因為去歲秋收的時候楊韋給各個村子都增加了一筆稅賦,名曰兵役稅——黃塘鎮因為位置偏遠,大夏冇有在這裡征兵,所以就以稅抵兵!
這筆稅可不輕,活生生在原來的稅賦上加了三成,弄得整個黃塘鎮下轄的六個村子七百多號人的口糧都成了問題。
這大家當然就不乾了,因為非但吃不飽,來年的種子都冇了,這怎麼活下去?
難道又回到曾經上山打獵全靠運氣活著的那樣的日子?
李二牛讀過兩年私塾認得一些字,他曾經出去過一趟,好不容易撿到過一份大夏週報。
他就納悶了,這不知為何物的大夏週報上將大夏寫的那麼好,皇帝老兒的各種政策也好得不得了!
怎麼落實在黃塘鎮就完全是兩碼事了呢?
究竟是誰在說謊?
結果他在千山縣一尋訪,這狗屁大夏週報在亂講!
皇帝老兒也在胡說八道!
因為整個千山縣都一個樣!
所以這大夏和原來的樊國有啥區彆?依舊是當官的富得流油,侍候莊稼的還是難有一頓飽飯。
楊韋曾經說今年春耕的種子問題他會去縣衙向縣令大人要回來。
可他要回來了個屁!
縣衙的糧倉裡也空空如也,連老鼠都懶得去光顧。
楊韋說那些糧食都運了出去,崇州州府收了,要交給府台大人轉交國庫,因為可能又會打仗。
他能怎麼辦呢?
殺了楊韋也弄不回來種子呀!
看來又得發動村民們將獵刀箭羽拿出來磨磨,去山裡尋那野豬渡過這個年頭了。
他剛剛來到村口,忽然看見有一行人正向他走了過來。
前麵那人像是個儒生,後麵……他帶著十來個挑夫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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